近日,成立10年的少儿美术教育品牌美智美乐传出解散清算消息。据悉,目前北京地区约400多位家长受到影响,涉及金额达到五百多万元。
美智美乐母公司——北京鼎晖开元教育科技的法人郭洁,在接受芥末堆采访时提到,宣布解散清算是受疫情影响,导致机构不能正常运营,目前公司正在积极寻求解决办法。不过,据美智美乐员工及部分家长反映,清算原因和公司内部多位股东的股权纠纷密切相关。
北京资深刑事律师曾宪湘向芥末堆表示,企业进入清算阶段,执行周期将超过一年,由于大部分中小培训机构并不具备可执行的清算标的,家长拿回退费的机会不大。
据官网介绍,美智美乐创办于2010年,主要为3-12岁儿童提供艺术教育。拥有直营和加盟两种业态的美智美乐,除北京的23家校区,在山西大同和山东枣庄各有1家校区。目前,美智美乐拥有“美术”和“水墨”两个子版块,共有5000多名学员。
张琳告诉芥末堆,她的朋友赵梅给孩子报了美智美乐的书法班,位于朝阳区北苑家园易世达商场。赵梅告诉她,该门店3月底还在正常上课、收缴学费,但4月7日突然收到老师停课通知,称公司将解散,目前正在债权清算。
美智美乐望京校区教师周丽也告诉芥末堆,今年2月13日公司总部曾发布全员信,宣布公司与全体员工解除劳动合同,1月份工资待各门店解除封闭后如实发放。
周丽表示,全员信中曾提到,称疫情明朗各店恢复正常教学后,将重新与各员工签署新的劳动协议。但截至目前,美智美乐总部仍未发放1月份至今工资及社保。
不过,由于前述内部信未盖公章,且美智美乐创始人兼法人郭嘉栋称门店还能继续运营,周丽和同事们并未理会全员信。但是,郭嘉栋于4月4日表示,望京店也将清算,望京店正式停摆。
周丽向芥末堆表示,除了位于通州、央美等地的加盟店,北京地区的直营店全部停课。
受美智美乐解散清算影响,仅易世达校区和望京校区就有超过400名家长受到影响,剩余课时费从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。根据新京报此前消息,家长不完全统计显示,该机构共欠费超过五百余万元。
目前,家长们开始自发建立微信群统计剩余学费、涉事金额等信息,并通过联系律师、报警等方式进行自发维权。
针对家长的诉求,4月11日,郭洁在微信群内回应家长,称目前公司正在解散清算,并向家长公布了经律师事务所起草的阶段性清算报告,否认跑路传闻。
该报告记录了北京墨迹磨叽文化(美智美乐水墨业务的公司主体)的解散清算时间轴:
“我们通过这种方式(解散清算)是保护每个债权人的权益,不是每个公司都敢去做清算的。”郭洁表示。同时,他也呼吁家长,需在30天时间内找律师进行债权人登记。
同时,郭洁也向家长表明目前公司正在积极寻求解决方案,降低会员损失,包括正在与美智美乐法人郭嘉栋沟通,希望能够召集现有教师将组织会员进行线上学习、用第三方公司继续运营线上课程,也在考虑录播视频、众筹等方式维持运营。
美智美乐创始人兼法人郭嘉栋则向芥末堆表示, 自己目前想集中精力解决问题,已经和业内的美术教育机构进行沟通,希望有能力的机构来接管会员。
为什么美智美乐会进行解散清算?郭洁回复芥末堆称,疫情导致教育培训机构不能正常经营,是公司解散清算的主要原因。
不过,教师周丽则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,“公司并没有向员工正面解释,但很多老师认为是因为股东之间股权纠纷和财务问题导致的,正好疫情期间公司也没有盈利,所以导致了解散清算。”周丽说。
根据阶段性清算报告,2018年10月,北京鼎晖开元教育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鼎晖公司”)收购美智美乐“水墨”和“美术”两个业务板块。
其中,鼎晖收购水墨业务的公司主体墨迹磨叽公司(以下简称“墨迹磨叽”)100%股权。
美术业务板块, 鼎晖以175万元作为报酬,使用美智美乐股东之一杜英萍在公司对应的资产,同时购买杜英萍在美智所对应的技术、品牌使用权益。(杜在美智公司有35%股权);又以325万元的价格作为报酬,使用郭嘉栋在美智公司所对应的固定资产,及购买郭嘉栋在美智所拥有的技术。不过,美智美乐的股东为郭嘉栋和杜英萍不变(郭嘉栋在美智公司有65%的股权)。
在4月8日发布《美智美乐2位股东联合声明》中,郭嘉栋提到,2018年10月底,墨迹公司完成工商变更,鼎晖成为百分百控股法人,墨迹磨叽和鼎晖开元的法人均为郭洁;2018年12月,美智美乐所有门店的招牌/LOGO/商标/知识产权,办理了转让行为。郭嘉栋指出,美智美乐的实际权利人变更为鼎晖公司。
然而,尽管美智美乐的品牌和业务已经归于鼎晖公司,但控股股东和法人依然是郭嘉栋。并且,截止解散时,美智美乐、墨迹磨叽、鼎晖开元三家公司实际上均给美智美乐学员提供培训,3家公司之间并未就业务进行拆分。清算报告中郭洁也提到,“三家公司业务上并没有拆分清楚。”
业务拆分的不清晰也体现在合同和收款方的不统一。部分家长向媒体反映,美智美乐的合同和收据上的公司主体不一。例如,有的合同公章是鼎晖,但收据上是美智美乐或者墨迹磨叽。学费支付账号主体也十分混乱,有的家长转账至公司账户,也有的是转给了个人帐户。
另外,郭嘉栋在《美智美乐2位股东联合声明》中也提到,美智美乐和鼎晖在2019年10月已陷入诉讼解纷。
随着墨迹磨叽宣布解散清算,鼎晖作为母公司发布员工遣散信、美智美乐和鼎晖陷入纠纷,家长的维权之路面临一定困难。
家长最终成功退款的几率有多大?北京资深刑事律师曾宪湘认为几率不大。
根据企业解散清偿顺序,第一位是所欠职工工资和劳动保险费用,第二位是所欠税款,第三位是破产债权,家长登记债权后将成为债权人。“培训机构一般没有房子等固定资产,小培训机构大概率没有可执行的资产。”因此,部分家长或将因为美智美乐、墨迹磨叽、鼎晖开元三方资不抵债,最终难以获得赔偿。
针对培训机构频繁跑路问题,曾宪湘建议家长报名时不应贪图小便宜,最好选报合规的以及大品牌机构。针对小而美的机构,曾宪湘认为需要依靠机构自己的口碑做大做强,而不是乱收费。
针对机构跑路,教育部在今年1月24日发布《关于加强寒假期间校外培训机构管理工作的通知》,强调要严防培训机构卷钱跑路问题,要加强对培训机构预收费和资金使用情况的管控。
去年8月,福建省发布《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通知》,提出要通过建立学杂费专用账户、严控账户最低余额和大额资金流动、实行黑白名单制度和规范收费管理等措施,加强对培训机构资金的监管。
政策的落地需要监督、执行和保障,行业的健康发展也需要教育机构以身作则。疫情或许会加重机构短期运营的压力,但绝对不是跑路的正当借口。
注: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的张琳、赵梅、周丽均为化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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